小小说:救赎

时间:2020-09-02 16:04:56 作者: 字数:4339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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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救赎

  下课铃响了,死党马刚捅捅我:“走,到池塘里滑冰去。”

  池塘在校门左前方,是河流转弯时鼓出的大肚子。水面不小,也不浅。春天杨柳依依,夏天荷香阵阵,秋天芦絮飘飘,冬天冰雪茫茫。有了这泓水面的滋润,学校显得人杰地灵起来,每年有十几名学生考入全国重点大学。

  连续几天降温,呼啸的北风为水面镀上了厚厚的一层冰。马刚拉着我在冰上走,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。

  我说:“冰不够厚,有危险,我们快回去吧!”

  马刚笑话我:“胆小鬼,这样才刺激哩!”

  一语未了,忽然哗啦一下,脚下的冰裂开了一个大窟窿。我和马刚一下子掉了进去。

  刺骨的河水,尖利的冰碴,像刀子一样剜着我的肌肤。我拼命挣扎、呼救,渐渐失去了知觉。

  醒来时,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洁白的病床上。校长、班主任、爸爸、妈妈,都在病床前肃立着。看到我醒来,妈妈抓住我的手,又哭又笑。

  我问:“马刚呢?”班主任牛老师难过地摇了摇头:“马刚没有抢救过来。”

  我忍不住抽泣起来。

  校长让医生和护士回避出去,神色凝重地对我说:“小和,我想请你救救学校,救救我,救救你们班主任牛老师,救救马刚的家庭。”

  我不明白校长为什么这么说,疑惑地瞪大了眼睛。爸爸妈妈也不解地望着校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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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爸爸重重地点点头:“这是最佳的多赢方案,只好这样了。”

  接下来的日子里,校长安排整理上报了我和马刚舍己救人的事迹材料。学校出去十几名老师和学生,在周边村子里开展了“寻找被救学生,为英雄做证”的活动。当然没有找到被救的孩子。

  校长在全校师生大会上解释说:“我们没有找到被救的孩子,我认为有两种原因:一是被救的孩子怕被家长打骂,不敢承认去滑过冰;二是马刚同学没有抢救过来,家长怕被索赔,不敢站出来承认。我们在为我校培养出见义勇为好学生深感自豪的同时,也对被救孩子及其家长深感寒心和失望。但是,这不影响我们对两位舍己救人小英雄的表彰和奖励。”

  我领到了五万元见义勇为奖金。马刚被追授为优秀共青团员,他父母领到了十八万元的见义勇为抚恤金。校长荣获全市德育工作先进工作者称号。班主任牛老师被评为全校十佳班主任。

  在同学们崇拜的目光中,我脸红心跳。有人询问救人的细节,我语无伦次,干脆装聋作哑。

  毕业前夕,校长找到我:“学校分配了一个重点大学保送名额,我想推荐你去。”校长顿了顿,又说,“我心里一直很压抑,我知道这样不妥,但也想不出更好的救赎自己的办法。”

  第二天,我说服爸爸妈妈,将五万元见义勇为奖金交到校长手里:“请用它救助家庭困难的学生吧,保送名额我也不要,我相信自己能考得上。”我顿了顿,接着说,“我心里一直很愧疚,我也想不出救赎自己的更好办法。”